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修脚史话(十八)——啊,红梅 记全国劳模、女修脚工于素梅 (上)
作者:中国财贸报     发布时间:2024-02-2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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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71年,一个寒冬天气。雪花纷纷扬扬飘洒着,错落的房屋,平坦的街道,铺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银毯。
“咯吱,咯吱”,远处传来脚踏积雪的声音。风雪中抖动着一团火样的玫瑰色围巾。走近了,竟是个青年女子。她喘着粗气,紧走几步,跨进大众浴池党支部办公室的房门,从口袋里掏出介绍信,说:“我是来报到的。”

书记老杨接过介绍信。“哦,于素梅!欢迎!欢迎!”眼前,是个个头不高,脸庞红润的女子。淡淡的眉毛,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晴,肩上背个挎包,浑身利利落落。

老杨看过介绍信,两手交叉在一起伏在桌上,问:“进了澡塘子,你有啥想法?”

“当服务员呗!”她干脆利索地说。

“女子,你真的看上咱们这一行啦?”老杨喜欢地跟她说:“咱这可是伺候人的工作,要脏些、累些。人家开玩笑叫我‘海军司令’,反正整天跟水打交道。”

老杨抬起头瞅瞅于素梅,只见她抿着嘴笑了,倒好象听出了乐趣。

看见这些年轻人,老杨是既高兴又担心。怕的是他们思想不稳定,朝三暮四,干不长。

那是个浑沌年代,人的脑子也成了万花简,想啥的都有。工作挑肥拣瘦,攀高枝儿。不起眼的臭澡塘子,谁能看得起!浴池行业闹着“人荒”,有数的几个年轻人,不是请调的,就是要求改行。如今,这个女娃娃……

“那就——先到女浴池,怎么样?”

“行。”她声音很洪亮,像是早八辈子就盼干这行当。这女子不挑三拣四,喜的老杨满脸是笑

于素梅自从进了女浴池,擦盆子、拖地板、淘污水道,样样活儿抢着干,欢欢快快,泼泼辣辣,没一点娇贵气,老师傅们没有不喜爱她的。

过了半年光景,于素梅欢快的心境突然变了。心事重重,像有什么事解不开似的。

领导和师傅们为她忧虑起来。“诶,又是个‘长翅膀’的”,“人家娃有粗腿哩,她爸的老朋友、老同事都是些局长、书记,恐怕……”

不,不是!是有几件事儿,拔动着于素梅的心弦。

有一天,一个纺织女工,咬牙忍痛去撕自己脚掌上的脚垫,哧的一下,撕破了脚掌上的好肉。血流了满脚掌,痛得她两眼掉泪。

又有一天,一个老大娘,手持剪刀,颤颤巍巍去挖那嵌在脚趾甲缝里的潜趾。怎奈眼花手笨,不小心被剪刀尖戳破了脚趾,痛得老人家哼呀哎呀地叫唤……

血、眼泪,象滴在她的心上……

再看看修脚室里的情景吧:那么多患脚病的人,瘸脚跛腿的,呲牙咧嘴的,人背来的,车拉来的……

两个修脚师傅都年已花甲,戴着副老花镜,弯腰曲背,俯在百支光的聚光灯下,应接不暇。

人们多么需要修脚工呀!她的心头燃起一团火苗,萌动着一个思想,当修脚工的念头愈来愈强烈。可是,她听人说,修脚这行道,从来都是男人干的,师傅们从未收过女徒。我一个女娃家,坐在人脸前,搬上男人脚,会惹人见笑。转念又想,前辈子没做过的事多着哩,路是人踏出来的。难道能屈服于世俗观念吗?我能为群众解痛祛病,让人们工作、生活得更愉快,该多幸福呀!

她从心底迸出五个字:我要学修脚!一份报告送到党支部。杨书记猛地一惊,这女子,真个?……继而掀开细看,才恍然大悟。啊,她存的是这门心事。他眉毛一扬,不由脱口而出:“有志气!不愧是共青团员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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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于素梅要学修脚了!” 这消息象长了翅膀,一传十,十传百地传开了。说也怪,于素梅修脚,好象成了西安一“景”,吸引着许多看稀罕的人。里三层,外三层,把个小小修脚室围得严严实实。人们指指划划,论长道短。

小伙子探着身子眼往里一瞥:“嘻嘻,新鲜、新鲜,没见过女娃修脚。”

“女人抱着男人脚,臊死了人啦。这工作给我双份工资我也不干。”一个青年妇女撇撇嘴走了。

她走到街上,她乘上公共汽车,她坐到电影院里,耳背后常传来叽叽咕咕的讥笑声:“修脚的!”。

于素梅可不比一般脆弱女子。她又倔又拧,胆子大,主见稳,风言风语吹不倒她。有时她甚至真想美美回敬那多嘴多舌的女同胞几句。要不,她就赌气似地,故意仰起头,挺起胸脯,大声咳嗽几下,权当回击。

有一次,一个顾客怀着惋惜的心情对她说:“唉,我说小于呀,你年轻轻的怎么干这工作?”于素梅听了又生气又好笑。心想:你这人真怪,我不干这工作,你脚上的病谁来给你治哩?方才我实心实意为你服务,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看法。

“你说说,我应该去干什么工作?”她两只眼睛睁得圆圆地反问他。那人被她噎得哑口无言,不声不响地走了。

还有比这更叫她伤脑筋的事呢!

一天,修脚室的门口围拢的人堆里,突然闪出一张熟悉的面孔来。哟,那不是小青吗?她和小青从初中到高中,一直到下农场可算是红萝卜不拆把的老同学了。好久没见,今日不期而遇,多么难得呀!于素梅热情地呼唤着 “小青,小青”,慌忙走过来。小青好象什么也没看见,什么也没听见,脸冷冰冰地,直戳戳地往外走。出了大门,才斜睨了她一眼,低声嘟哝着说:“我当找了个什么工作?原来是个修脚的。”

于素梅退了回来。脸色“唰”地一下变白了。假如是别人,这口气她完全咽得下去。今日,竟然遭到老同学的下眼看,她的心简直象被人扎了一刀。眼眶里憋满了愤懑的泪水,手里的脚刀抖动起来。

她再也忍受不住了。“咚” 地一声,推开杨书记办公室房门。委屈、怨愤、气恼,一股脑儿冲着杨书记发泄出来。“杨书记,我不干了。”

没头没脑的话,把老杨弄糊涂了。老杨看看她那难看的脸色,惊讶地问:“素梅,怎么啦?哪来的这么大火气?”

“学修脚低嗒,没出息……”

“谁说的?”

“我同学……她……她为什么看不起我?”

“为、什、么?为、什、么?” 老杨一字一顿,打着手势,两道发问的目光盯着她。“素梅,你说说这到底是为什么?”

火爆爆的于素梅,猛然间被老杨给问愣了。她的眼睛睁得圆圆的,什么也说不上来。

老杨见她只知道生气,便转换口气开导她说:“头难!头难!你于素梅是修脚行第一代女修脚工啊!开拓者是要披荆斩棘,走蜿蜒曲折道路的。你害怕困难不?误解、冷眼、讥讽,那是常有的事。你不是说,要踏条路出来吗?这条路就在你的脚下,看你咋走?”

“我?……于素梅吃惊地站起来。

老杨轻轻摆摆手,继续说:“你面前不只是几个人的闲言碎语,而是几千年留给千千万万人头脑里的传统观念。习惯势力……老师傅交给你的脚刀,不光治人脚上的病,还要去治人脑子里的‘顽症’哩……”老杨拿过本《共产党宣言》,翻开书页,指给于素梅说:马克思和恩格斯在这里号召共产党人 “要同传统观念实行最彻底的决裂。”他拍拍于素梅的肩膀,说:“素梅,你能顶住这沉重的闸门吗?你能担起这副担子吗?”

“能!”于素梅闪着坚毅的目光,胸脯挺得直直地回答说。

走出杨书记办公室,已经是深夜了。她慢慢走着,初夏清新的凉风吹拂着她的鬓发,感到异常轻松。

这时她想到 “人人为我,我为人人”那句名言。放眼生活现实,担大粪最臭,假如没人去担,这座美丽的城市会变成什么样子?理发是“伺候”人的工作,没有理发工人,人们不都得蓬头垢面了?我身上穿的是纺织工人织的布;我上下班乘坐公共汽车,司机和售票员不也在为我服务吗?

于素梅从小就受到好的教育。家庭对她有很好的影响。她出生在一个干部家庭里,爸爸是个1937年参加革命的老同志。于素梅生在延安,是毛驴背上驮大的娃娃。三岁上住进中央保育院,吃陕北小米,穿土布。叔叔阿姨们教她唱歌,跳秧歌舞,讲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故事。革命阳光哺育着稚嫩的幼苗。她聪明、伶俐,惹人喜爱。在学校里她是个好学生,担任低年级课外辅导员。至今,江竹筠、刘胡兰、董存瑞、黄继光的英雄形象仍留在她心中。

修脚,跟人民利益结合是高尚的;挑肥拣瘦,为个人打算,是耻辱的。猛然间,她觉得老同学那副冰冷的面孔,斜睨的目光倒象是嘲笑她自己。

她暗暗握紧了拳头。对!干下去! 

1982年2月4日中国财贸报 第四版整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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